2011年5月16日 星期一

中國電影 危機將至

(中國評論月刊) 票房是當下中國電影市場的唯一信仰,故而票房與惡評比翼齊飛的怪異結果,自有其合理性和必然性。畢竟有什麼樣的市場,就有什麼樣的觀眾;而有什麼樣的觀眾, 就有什麼樣的電影,也就有什麼樣的專家、媒體乃至影評。這一切,在凸顯著中國電影文化和電影市場的畸形生態的同時,或許也是危機將至的直觀征兆。”《時代 周報》日前登載 唐明燈的文章“危機將至”:
  五一小長假期間,中國電影市場井噴,據報道共計斬獲了1.3億元票房,比低迷的清明檔期暴漲了70%。乍看是一派興旺景象。然而定神細看,高 額收益之下,卻是一幅亂象,這個誘人的數字更像是虛假繁榮的偽裝。其間由《關雲長》和《戰國》兩部影片片方主創並擔綱上演的戲外戲,各路人馬紛紛登場,精 彩地演繹了中國電影市場的整體現象:電影低劣、炒作弱智、觀眾糊塗、專家也好不到哪裡去。

先後上映的《戰國》和《關雲長》,是典型的東施效顰的中國大片,只有“成本之大”能襯托其大—徒具宏大的軀殼,而鮮見偉大的電影精神、動人的情節故事、強大的叙事邏輯和高超的表現技巧。這兩部已然結拜為難兄難弟的大片,就是最新鐵證。

這兩部影片有一系列的共同點:都是所謂的歷史題材,都以侮辱觀眾智商的隨意手法製造,都處於當期票房領先位置,都一樣爛以至於在網上獲得了大量的惡評和低分。同時,惡評和低分卻幾乎沒有影響票房飄紅,並未讓人有怪異之感而是習以為常。 

尤其惹眼的是,4月30日晚,《關雲長》官方微博稱,《關雲長》、《戰國》片方聯合懸賞10萬元,通緝網絡“黑水”,討伐該組織對兩部影片的惡意打壓,呼 籲“還電影一個公平的競爭空間”。同時,兩片片方各路人馬還頻頻現身媒體,你方唱罷我登場,一副炒作不致死,則不善罷甘休的模樣。

雖然片方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多數觀眾,而是跟兩部影片的女主角田夕和綺欄均屬虛構一樣,生造了一個名曰“黑水”的組織作為終極標靶。同時,為掩 蓋影片編、導、演處處低劣的事實,片方祭起票房飄紅的大棒,回擊惡評,固守與炒作同樣荒謬的邏輯。顯然,眼前真金白銀的票房,才是片方心中的禁臠,為此不 惜突破底線,透支誠信,而中國電影的未來,壓根同他們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在疑似炒作的“通緝令”中,行家的表現也乏善可陳。首先,中國電影市場,影評與票房無關的怪象,再次靈驗,電影市場評價體系的失效和缺位,又 狠狠羞辱了中國電影一回。而有專家斥責兩片方“欺行霸市”,則更是言不及義錯漏頻出,所謂欺行霸市,與其說是欺騙行業或者行家,不如說是一以貫之地忽悠無 知的觀眾。而真正霸市者,根本用不著這樣明火執仗赤膊上陣—別跟我說不知道沒有影霸通過行政手段悄然獨霸電影市場檔期的先例。

專家還稱,電影應該對“歷史題材有敬畏之心”,並建議“重大歷史題材領導小組,對這類電影,還是要為民族感情和文化經典負點責任”。在我看 來,這說法不但雷人,而且有失專業水準和專家身份。首先,對歷史的確應該抱有溫情和敬意,但歷史並非歷史題材,特別是對於以娛樂為業的電影,不應敬畏任何 題材,應該敬畏的乃是觀眾。古人羅貫中能演義三國,今人也可以隨心所欲將關羽把玩一番。從影視的規律和創新的角度而言,歷史題材也不是用來敬畏,而是用來 超越的。

其次,值得追問的是,《戰國》和《關雲長》真是歷史題材嗎?以多年的觀影經驗和這一次的觀影經歷,我覺得這兩部影片的題材類型,更像廣電總局明令禁止的穿越題材。至於穿越題材如何暗渡陳倉,以及專家為何看走眼,已經超越我能揣測的範圍。 
至於電影觀眾,置身於電影市場,還有一個身份是消費者。在市場經濟中,消費者即上帝的炫目光暈之下,還有一個不可不察的事實:消費者整體強大的背後,是消 費個體在市場食物鏈中的極端弱勢。在電影評價體系不具備公信力的環境中,由信息不對稱導致消費行為的無知和缺乏判斷力,就是一個必然的結果。而判斷好壞標 準的喪失,讓看爛片成為習慣,就成為電影觀眾的宿命。上述兩部影片片方,干預在惡評環伺的情況下如此虛驕蠻橫和肆無忌憚,正是觀眾因不知情而奉送了巨額票 房導致的結果。

票房是當下中國電影市場的唯一信仰,故而票房與惡評比翼齊飛的怪異結果,自有其合理性和必然性。畢竟有什麼樣的市場,就有什麼樣的觀眾;而有 什麼樣的觀眾,就有什麼樣的電影,也就有什麼樣的專家、媒體乃至影評。這一切,在凸顯著中國電影文化和電影市場的畸形生態的同時,或許也是危機將至的直觀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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